凌晨三点，我的手机屏幕被兄弟的微信震醒——"YSLL水蜜桃口红色60101今晚八点补货，你要不要拼单？"我盯着手机发呆，突然想起三天前试色时被试色纸染红的手指。唇膏管上烫金的限量标识像一把锋利的刀，划破了我早该睡下的深夜。

何故全部贵妇都想要它

美容院的艾姐端着两千多元的定制下午茶，却毫不犹豫地掏出第五千八百块续杯。她说YSL水蜜桃口红色60101的外壳像霜打的枫叶，鎏金滚边是晨露凝结的形状。大家坐在透明玻璃帷幕里数着口红身上的贝壳浮雕，直到消毒水味盖过口红的树脂香气。

这种集体疯狂在万象城的化妆品区达到顶点。三百个女孩挤在八百平的快闪店，有人为了挤过试色台摔断隐形眼镜盒。我亲眼见两个带妆主顾为要不要试色纸对峙二特别钟，直到导购递来的唇膏在走道上滚过三米远。

限量装里的生存游戏

试色纸叠成半米高的小山，像刚刚开拆的纸钱堆。我的唇色偏冷，涂上色60101显出宿醉的苍白。导购递来温热的羊毛刷时，我看见她指甲缝里残留的橘色断削。这唇膏像在蜂蜜中熬过的糖稀，化开时舌尖浮起一层说不清的腻味。

有人为这层腻味花光五险一金。他们在社交媒体发丝袜般透明的唇膜样图，像在晒限量版球鞋。我看过两千多条带货视频，每个主播都捏着腮帮子强调这唇膏的"顶级感"，但没人提撕膜时裂开的细纹，或者吃面时洇进咬肌的朱砂色。

唇色里的时代隐喻

地铁上戴职业套裙的女孩对着口红电 Purple镜涂色，镜面折射出一片淡漠的玫瑰金。这场景让我想起旧货市场的二手镀金边框，连盘子里的雪月饼都比某些限量彩妆实在。何故大家要把金箔做的唇膏壳顶在额角，却甘愿把活鱼罐头丢进厨余桶？

有个女孩子在直播间抢到色60101时哭起来，抽泣声盖过客服的付款倒计时。她说这是离婚后给自己买的首支口红，像买了一把通给新身份的钥匙。但钥匙能开锁，这薄薄脂粉不过在口腔筑起短暂的结界。

给还在纠结的姐妹

试色纸要多折三层，镜子得对着天花板开。有人用这法子从色60101里看出橘子汽水的气泡光，有人只看见形容纸浆厂的灰绿。我最后还是把试色纸夹进日历，纪念那个虚假的瞬间——当唇色变成廉价食用色素调配的桃冻时，我突然想起外婆总说："贵的未必好的，但好的总得挨过那些荒诞的时刻。"

如今我在二手交易平台看到有人标价一千八百元转卖色60101。唇膏管上指节印还带着前主人的余温，外壳砂纸般的磨砂质感正磨出铁锈红的痕迹。我数着划痕默算，大概会有人为这道划痕再花上三天的份子钱。